鵬程隨筆》2004.09.20　　

北京病中偶感

自南京返北京，業已二周，上了兩次課。中國文化史，由人之體氣飲食處講起，聽講人數太多，遂喊破了喉嚨，咳嗽不已。繼而頭痛。蓋南遊時已感冒，如今勞累太甚，乃一發不可收拾，委頓了好幾天。

病中偶感，略誌數事：一是電腦。學生要上網，須去申請、交錢，若想上「國際網」，還須另算費用，大抵非學生所能負擔。這是台灣大學生所不能想像之事。原因在於：某些地方，台灣像社會主義國家，教育資源具有社會福利性質（例如我們的教育部學術網路）﹔大陸則大部分情況像資本主義社會，凡事無錢莫辦。而也因為如此，所以台灣大學生能享用的教育及社會資源，遠多於大陸大學生。

二、新聞。大陸是個言論不自由的地方，新聞及出版自由亦然，但平時只知它報紙與出版品上有管制，現在才體會它封鎖網路上新聞的功力。不論上奇摩雅虎或什麼網，只要連結 台灣新聞，立刻斷線。甚妙！治國者不用心於為人民開創福祉，而花氣力在這些地方，真不知腦袋怎麼想。

三、學生。北大的學生與台灣絕大不同之處，是用功。上課前半小時，教室大概就已座滿，遲到者搬桌椅，再晚就鵠立窗邊、廊道或貼著牆站，各自靜靜看書。所以不看講桌，還會誤以為正在上課。而旁聽風氣甚盛，沒課時間也多去聽講，故輒人滿為患。台灣呢？選了課還懶得去上哩，誰去聽課？拜託學生去聽演講，學生也老覺得你好像要騙他的錢，上課則姍姍來遲、瞌睡、吃零嘴，靡所不至，風氣實在不同。我女 兒在歷史所上課，初不知此地狀況，上課準時去，結果根本擠不進教室，只好廢然而返。回來向我抱怨，我說：「台灣經驗不管用啦！客倌明日請早！」

四、學校。北大的行政、組織、制度、管理，至為鬆散，甚至紊亂。亂中有序之故，在於自治。上不上課，沒人管﹔去不去教，也沒人問。在哪上？自己查；要做什麼？自己想。老師不上班，也無研究室，都在家裡，也未必開課。系所也無一定之方向、架構，反正學生自己努力便是，有事逕去找老師。頗得「勿刈勿伐，草木怒生」之趣味。我們佛光，現在變成這個樣兒，恰好提倡這種自治之精神。因為團體性的目標與理想已難維繫，與其勉強整合、協同共趨，不如自治、自學、自理。大陸的基督教會，號稱「三自教會」，我也舉此三自以為說，同學師友，當不以吾言為河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