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華文學”：一座漂泊中的孤島
廖赤陽與王維合寫
廖赤陽：日本武藏野美術大學教授
王 維：任教於日本香川大學副教授
引言：日華文學
1．前史與問題
在結構上的21世紀地球化之全景下，各種Ethnic文學受到了空前的注目。作爲Diaspora之一環被加以重新詮釋的這些文學作品及其相關現象，其意義已經遠遠超過了文學與文學研究的範疇，在更爲廣闊的視野下具有了與人文社會科學的其他領域進行多樣性對話的可能性。啓動相關研究的一個重要動力來自北美。受到1950至60年代的黑人民權運動的刺激，1970至1980年代以後Ethnic、Minority 、Gender、Feminism等研究迅速擴展，並形成所謂的多文化論爭[i]。在此背景下，相關的弱勢群體理論也被更多地運用到Ethnic文學研究當中[ii]。這一研究潮流波及到日本，在研究黑人文學的群體中催生了美國亞裔文學研究[iii]。而在華人人口最多的東南亞地域，華人（文）文學的研究有其獨自的歷史脈絡。以華人人口比重最高，最爲受矚目的新華、馬華文學而言，其主要的問題關心來自於後殖民時期的文化認同、本土化、族群認同與政治認同的困惑[iv]。在上個世紀的最後20年中，中國大陸與臺灣的競相展開相關研究[v]。其中，以研究機構和研究者數量以大陸爲最多，其研究物件主要集中於大陸本土以外的華文文學領域，並逐漸開始從發生學的角度謀求與傳統華人研究的對話[vi]。不過，在上述幾個基本板塊的研究中，日本的華僑（人）文學研究始終遭到了完全的忽略。而在傳統的華僑、華人研究中，雖然存在著數量極爲龐大的文學作品群，學者們卻缺乏將之納入史料範疇之自覺。
2．什麽是華僑（人）文學？
這個問題在中國大陸的華文文學研究界曾有過熱烈的討論。一般認爲華文文學爲華人文學的一部分。不過，華人文學則十分難以界定。有關的爭論，主要涉及作者、題材、創作媒介語、文學的涵蓋領域等４方面。其中，中國大陸較注重創作媒介語，所謂華僑（人）文學研究幾乎等同于華語文學，亦即大陸以外的中文文學研究。而本文則有意忽略將創作媒介語作爲華僑（人）文學的一個構件。這不只是不敢苟同華文華語是中文的海外延展這樣的中國本位觀念，更因爲即使在日本，中文創作也不是華僑（人）文學的最中心部分。此外，本文也不準備就文學的定義作更多的討論。由於資料的局限，以及本文的主要關心在於文學所反映的華僑（人）社會而非文學本身，我們更多地注重小說、散文、自傳以及其他紀實文學，對於文學價值或許更高的詩歌，或者或許更具普及性的諸多大衆媒體（除卻其中的文學作品）及電視影劇網路文學等則無暇涉及。因此，在本文的實際操作上，對華僑（人）文學的界定要素主要是作者和題材。就這兩方面而言，可以將華僑（人）文學分爲廣義的和狹義的兩種。廣義的概念，無論是作者還是題材，只要是與華僑（人）有關的文學均可納入其範圍。而狹義的概念，指由華僑（人）作家創作的以華僑（人）爲題材的文學。本文的討論以狹義的概念爲中心，同時將之放在廣義的概念下予以歷史定位。
3．什麽是日華文學、新華僑及在日中國人社會？
本文所謂的“日華文學”，是日本華僑、華人文學的簡稱。作者無意在與
“新華文學”或“馬華文學”相同蘊意上使用該辭彙。因爲，日本華僑、華人的歷史與社會和東南亞的華人有著很大的區別。類似于“新華”、“馬華”等文學的相關辭彙中所包含的國家、國族、族群、文化與政治認同的歷史和現實的葛藤，在日華文學中是找不到的。至少，其所面臨的問題和表述方式有著極大的差異。不過，比較世界各國的華僑、華人文學，我們至少可以確認兩個現象。
其一，日華文學無論是在中國的主流社會還是在日本的主流社會，均在純文學的領域達到過頂峰。
其二，嫺熟地駕馭日文寫作，並且産生出在當地主流社會形成普遍影響的諸多日語作品與作家。
這兩點，無論在華人爲數最多的東南亞，還是最近深受矚目的美華文學領域，甚至在有著發出“告別中文”宣言的華人作家之澳華文壇，都是看不到的。
新華僑系指1980年代以後來日，並且以日本爲主要生活基地的中國人[vii]。由於他們的到來，使得有400年歷史傳統的日本華僑社會演變爲一個四極多元的社會。即大陸系、臺灣系、老華僑、新華僑。其基調不是一個華人社會，而是作爲在日外國人社會的中國人社會[viii]。本文以新華僑的文學爲主要物件。
新華僑文學的出現雖然不過短暫的二十年，不過，我們只有將其放在與所謂的華僑文學有關的移民與文化史的大背景中進行考察，才有可能對其所産生的歷史蘊意加以解讀。從這個意義上，我們似乎可以作出前史、留學生文學時期、土著作家時期、新華僑文學等四個歷史分期。在這一歷史背景下産生的兩個傳統與三個範式勾畫出當今“日華文學”的基本特徵。
一、留學生文學時期：三個範式
1895年與1905年的日清、日俄兩次戰爭中日本之勝出，給亞洲帶來了一股對抗西洋的亞洲認同熱，也帶來了 “暫向扶桑賒秀色、後來分作兩家春” [ix]--交織著學習和超克之複雜情結的日本留學熱。遠渡東瀛的留學生以1896年向東京高等師範學堂派遣的13名爲蒿矢、經過張之洞的鼓吹而迅速成爲一股大潮。這是一個包括了從稚童婦女到髦髦老者、從莘莘學子到遊學官紳的複雜而又龐大的奇妙群體[x]。直至1920年代爲止，商人、店員及學生構成了在日中國人的最主要成分[xi]。各種留日學生組織與傳統的華僑社會組織共同構成了在日中國人社會。留學生群體也成爲催生有如魯迅、周作人、郁達夫、郭沫若等中國近現代文化與文學巨人的溫床。由日本東京帝國大學樓上下來的一群留學生在1920年代初所發起的創造社，在新興的中國文學界釋放了巨大能量[xii]。
這個時期的一個主要特色是，作家們幾乎均爲回到中國以後成功成名就、他們以中文爲其創作媒介語，在中國出版作品、以中國讀者爲其物件。日本的華僑社會幾乎完全被擯除在其視野之外。雖然如此，這一時期的作品，奠定了時至今日的新華僑小說的基本範式。這一范式的建立可以追溯到於遠遠不如那些文學巨人知名的作家的兩部早期作品。
一部是1916年出版的平江不肖生向愷然之《留東外史》[xiii]。其以“賢”之反義詞爲筆名，就已經蘊意著對於正統道德與價值觀的諷嘲與揶揄。小說開筆即爲1914年的在日中國人社會構成勾勒出了十分生動的輪廓：
“原來我國的人，現在日本的，雖有一萬多，然除了公使館各職員、及各省經理員外，大約可分爲四種：第一種是公費或自費，在這裏實心求學的；第二種是將著資本在這裏經商的；第三種是使著國家公費，在這裏也不經商，也不求學，專一講嫖經、讀食譜的；第四種是二次革命失敗，亡命來的。”（標點爲筆者重點）
至於作者本人，“自明治40年（1907—筆者）即來此地，自顧於四種之中都安插不下。既非亡命，又不經商。用著祖先遺物，說不讀書，也曾進學堂，也曾畢過業，說是實心求學，一月倒有二十五日在花天酒地中”。
而小說的主人公們及其故事同樣充滿了邊緣性。周撰等來自各省的學子嫖、賭、飲、騙、爭風吃醋、打架鬥毆、勾心鬥角之事佔據了整個前臺，不過這些行事荒唐頹廢的學子也時不時表現出對於日本的蔑視與強烈的民族情緒。而民國前後激蕩的時代風雲與中日關係等歷史正劇則成爲陪襯。歷史著作中作爲特寫鏡頭被大加渲染的孫文及其同行、以及宮崎滔天等日本“志士”，在這裏以近乎喜劇裏的小丑形象作爲配角登場，顯得幾分滑稽。
這可以說是一種邊緣、多緣和非主流之主題範式。不肖生的這種邊緣人和多緣人的經歷及其性格，在現代新華僑文學作者的身上，可以明顯地看到其延續。同樣的，以邊緣、多緣和非主流社會的人和事爲主題這一傳統也在新華僑文學中得到復活。
另一部是一年後出版的《留東女學生黑幕》[xiv]，以陳畹生與吳淑英、鄭時道與戚三姐兩對青年男女的故事爲主線，與上書同樣，描述了“連翩遊學於東西洋者，恰似山陰道上，往來不絕”的遊學獵官時代背景下之留日學生百態。第一對陳吳配，即使在“淫風最盛”的日本留學中仍恪守禮教，最終歸國結爲夫妻，陳赴寧波任教，修成正果。而鄭戚配則縱情於犬馬聲色，歸國後鄭投機於革命，終於鋃鐺入獄，戚則與人私奔。作者在“敘”中對其自由與道德的一對主題作了如下總結：
“必本道德而言自由乃得自由之真詮。若舍道德而言自由，反致禍端百出”
這是一個以中國本位出發的價值判斷和道德審判主題範式。
與上述兩個範式交錯的是“私小說”式的範式。這是近代日本文學所特有的一種形式。其以作者自身爲主人公，在自身的生活和體驗的基礎上，擅長發掘和展示主人公內心深處的世界。雖然，郁達夫在日本對西方文學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但是，他的小說，從《雪夜》到《沈淪》，都深深地打上了日本私小說的印記[xv]。
郁達夫的個案，應該說其意義不僅限於文學與作家個人，也不僅局限於那個時代。而是對近代以至今日的中日關係特定場景下的中國知識份子具有普遍的文化意義。雖然他們大多來到日本只是無可奈何地爲了學習西方和完成超克日本的近代命題，而非自覺地學習日本，但是卻無一例外不自覺地接受了日本文化的深刻洗禮。正因爲如此，這一範式對於今日的新華僑文學亦産生著重大影響[xvi]。
二 “土生”作家時期：兩個傳統
二戰以後，戰時下以一地方一組織被強行合併的日本華僑社會經歷了重大的重組。傳統的各地緣、血緣組織恢復活動，而曾作爲日本帝國臣民的臺灣人以戰勝國民的身份恢復了中國國籍，一度被稱爲新華僑。大陸與臺灣的留學生聯合成統一組織，並在此基礎上成立了全日本各地的華僑總會[xvii]。在美軍佔領時期，戰勝國民獲得了特殊配給，他們將這些物資在黑市出售，在戰後社會經濟凋敝、物資貧乏的時代進行了重建經濟的資本原始積累[xviii]。
這一時期以來，日本華僑社會基本上成爲了定居于日本的中國人社會。而所謂的華僑文學，亦完成了從中國向居住國的轉移。第一、這一時期的作者完全爲“土生華僑” ；第二、創作語言完全爲日語；第三、其面向的讀者物件主要是日本人。日本華僑社會並不是這一時期作家所描述的物件。正如前一時期的作品屬於中國主流文學的範疇並且達到了頂峰，而這一時期則屬於日本主流文學的範疇，而且也同樣地衝刺到了頂峰。代表這一時期的作家只有兩位，但是均堪稱巨匠，即邱永漢和陳舜臣。就其均受過以日語爲母語教育這一點，我們稱之爲土生作家。
兩位風格迥異的作家有著相當共同的經歷。他們都是臺灣人。邱是臺灣土生而陳出生於神戶。他們都受過良好的學術訓練，前者與郁達夫同樣畢業于東京帝國大學經濟系，而後者畢業于大阪外語大學印度語科，並且曾在大學任助教。兩人都曾經以作學者爲志向，卻由於時代和國籍的厚壁而未果。邱於戰後返台，2、28事件後亡命香港，在那裏以向日本郵寄走私的方式成爲成功的商人。1954年重返日本，成爲一個專業的純文學作家，並且在1955年作爲中國人以小說《香港》捧走了日本最高文學獎之一的直木獎[xix]。此後他脫離了純文學道路，以撰寫如何理財、投資的文章廣受讀者歡迎，開創了日本金錢文學的先河。其著書據說多達260本，並且號稱在日本、臺灣等地擁有諸多企業。被稱爲“賺錢之神”[xx]。
與“異端作家”邱相比，陳舜臣始終耕耘于純文學領域。1961年，他以《枯草之根》獲江戶川亂步賞而成爲作家，1968年，以小說《香爐玉獅子》摘取了直木獎的桂冠。1960年代，日本的社會派推理小說崛起，形成代表日本特色的小說流派。陳在1970年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連同前二項大獎，在這一領域中首次達成了三冠王的業績。1970年代以後，陳筆鋒一轉以厚重的中國歷史爲題材創作了大量的歷史小說，屢獲大獎，與司馬遼太郎並稱爲日本歷史小說的雙璧，並被譽爲代表當代日本的作家。其全集相繼在日本著名出版社講談社、集英社出版、而臺灣也翻譯出版了其系列作品[xxi]。
邱陳兩人由於身爲外國人被歧視而絕塵學界並走上了文學之路，進而登上了主流文學界的頂峰。除去他們自身獨特的文學魅力以外，其成功既反映了戰後日本社會復興與中日關係的時代軌迹，也折射出前史時期以來由 “尚文好利”之中國觀所導向的讀者取向。讀者用“說你是賺錢之神一點也不過分，你掙不愧是個中國人”的贊詞對邱表示欽佩[xxii]。邱的賺錢文學由於迎合了日本戰後經濟復興期人們普遍追求更爲富裕的物質生活的精神需求而暢銷。而陳的歷史小說廣受歡迎的歷史背景之一是，1970年代以來中日邦交恢復後掀起的中國熱，以及在稍後的時期中提出的重返亞洲、國際化等口號導向下的少數族群熱。同樣的背景也給日本華僑社會注入了新的活力，三大中華街在該時期均獲得了重建與復興。
雖然，邱著重作爲周邊的小傳統，而陳著重作爲中心的大傳統。但是他們在回歸于海洋上似乎可以找到共性。中國人的商業精明本身就表現爲南向的海洋文化，而陳的歷史小說、從《鴉片戰爭》，至《琉球之風》、《龍虎風雲》（描寫鄭芝龍）、鄭成功―旋風に告げよ（上下）（《旋風兒》描寫鄭成功）等海洋三部曲，無論是中國的大歷史，抑或是構成其周緣的世界，都與海洋息息相關。其中，《琉球之風》作爲NHK的大河系列歷史劇播出。同一時期，日本史學界有一股亞洲認同熱，並出現了以海洋重新洗刷日本史的潮流，陳的歷史文學與此遙相呼應[xxiii]。
就讀者與市場的角度來看，上述兩個傳統來源於我們稱之爲前史--主要指15世紀後期至1860年代爲止的長崎貿易時期。在這一時期中，日本被編入華商所構築的亞洲廣域多邊通商網路之一環，唐船頻繁渡航日本九州一帶。17世紀前半葉，江戶幕府完成其鎖國體制，華商之貿易與居住地點被限制在長崎一港。該港成爲日本與亞洲口岸貨物聚散的一個重要據點。而輸入日本的大宗商品之一爲舶來書籍[xxiv]。由荷蘭商人運來的洋書以自然科學、地理、西方醫學等領域爲中心。而華商運來的漢籍則以儒家典籍及中醫書等爲中心。中國的宗教、書畫、建築、儒家經典、音樂、民間習俗及其他藝能活動傳入日本並且在當地被廣泛接受。日本政府所建立的唐人集中居留地――唐人屋敷所居住的唐人在其全盛期達到了當地總人口６萬人的六分之一。這一歷史本身屬於中日乃至東亞文化交涉史與貿易史的範疇，並不直接涉及華僑文學。不過，濱下武志教授指出，該時期的文化網路付隨著商業網絡而展開。可以認爲，這一傳播方式及其接納的土壤對以後的日華文學方向産生了很大的規定性。一方面，舶來漢籍的中心是儒教典籍等中國正統文化的精品。另一方面，這一文化傳播直接表現爲一種商業行爲。直至近代，日本的中國人移民始終以商業移住爲其主要特徵[xxv]。日本人實際接觸的中國人社會是一個面向海洋孜孜不倦于追求經商致富的群體。
由前近代的東亞地域體系中所處的位置，以及與中國人實際接觸的歷史經驗，使中國在日本內化與外化爲兩個模式。內化的中國，伴隨著古典、儒教、漢字、漢譯佛教、律令制度以及通過被廣泛閱讀的《十八史略》等中國大歷史、融化爲日本人內在精神與教養的一部分。而外化的中國，伴隨著日本從中華世界體系自立的歷史而展開。無論是作爲一種“對抗的文明”發展的日本文化[xxvi]，還是與中國商人的實際接觸經驗，中國不再僅僅是深邃思想與大文明體系、更是交涉、競爭與超克的現實物件。
這一印象由於日本開港後在亞洲通商大環境中所碰到的華商的厚壁，以及20世紀前期南進時期所面對的東南亞華商而進一步被加強[xxvii]。上述兩個特點，對於近代以來日本知識份子的中國觀的鑄型不能說沒有影響。類似於尾崎行雄的“尚文好利”之蔑視性的中國觀在近代日本以各種形式表現出來[xxviii]。而二戰以後，無論是出於憧憬、好奇還是蔑視，日本的一般民衆，對於中國歷史大傳統（尚文），以及所謂的位於儒家文化邊陲、富於商才的華僑（好利）同樣抱著濃厚興趣，也因此而成就了20世紀中期的一代“土生”華僑作家。
三、新華僑文學的登場：時期與類型
新華僑文學，與前兩個時期相比，既沒有文壇巨匠，是否有不朽之作也還有待時日才能作出判斷。但是，新華僑文學首次以在日中國人自身作爲其主要的表現物件，在這個意義上，開啓了真正意義上日本華僑文學的序幕。
1980年代以來，隨著日本國際化口號的提出，以及中國的改革開放，大批中國人來到日本，掀起了自日清、日俄戰爭以來的又一次，也是最大的留學日本高潮。留學生及其後身的新華僑之到來使日本華僑社會結構發生了巨大變化。其一，在人口結構上，新華僑（在此，使用廣義的概念，將1980年代以後來日的留學生、就職者及經營者均包括在內）的到來使在日中國人口規模急劇擴大（表1）。其次，在教育程度上，新華僑有較高的學歷，而且，較之幾乎以日語爲母語的老華僑而言，新華僑以中文爲其母語,日文程度則參差不齊。第三，在職業結構上，老華僑的職業則傳統上以餐飲業經營爲主，而新華僑多爲公司職員及從事教育、研究工作者。近年來經營者階層亦迅速崛起，但是總體上說以受薪族爲主。第四，在社區分佈上，老華僑有中華街這樣的聚居社區，也有各種各樣的組織。而新華僑則散居各地，而且缺乏組織。
上述幾個變化，爲新華僑文學提供了衆多的生産者，也提供了不斷擴大的消費市場。1980年代後期起，中文報紙、中國物産店、中文書店、中文電視臺等面向新華僑Ethnic市場的鄉愁産業逐漸形成。其中，特別是作爲華文報紙的中文媒體成爲催生本地中文創作的溫床。這一點，頗類似于近代中國文學界的誕生場景。
以下將試圖對於這一時期用湧現出的爲數衆多的新華僑文學作品進行分類。不過，筆者的問題關心並不在於文學本身，而在於浮托起這一葉扁舟的日本華僑社會，以及構成這一社會的群體與個人的心路歷程。因此，筆者不準備從文學的角度對之進行專業的分類，而是試圖將各類作品及其載體放在縱向的時間序列中進行考察。圍繞著縱向的時間軸，新華僑文學似乎可以作以下三個橫向的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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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型 |
年代 |
主體意識 |
體
裁 |
視
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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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 |
1980S |
個 體 |
觀感、遊記、雜文隨筆、在日生活、留學體驗談 |
異文化接觸 發現、比較與批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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Ｂ |
1990S |
群 體 |
紀實文學、個人史、小說 |
異文化衝擊 奮鬥、求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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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 |
2000S |
多 元 化 |
小說、詩歌、散文、生活瑣談、飲食、性事、美容、服裝、育兒、兒童文學、 色情文學 |
1）純文學志向 2）生活志趣 3）頹廢虛無享樂 |
必須指出，以上並非嚴格的作品分類與歷史分期，各種類型與時期的平行、倒錯與越境，交織出多樣化的新華僑文學圖景。但是，透過作者們有意、無意或隨意的塗抹，卻可以讀出反映在日中國人或新華僑社會自身發展的一條明確脈絡。
A類作品，有從1980年代至2000年代相繼刊行的《櫻花行》、《東京漫步》、《閱讀日本》、《當代中國人看日本》、《東瀛物語》、《東京私人檔案—一個中國人眼中的日本人》、《我與日本有個約會》、《感覺日本》、《櫻花與相撲》 等等，從1980年代一直延續到2000年代，前期以個人的日本遊記、觀感爲主，後期則更多地抒發在日生活、學習的體驗與雜感。僅以遊記而言，櫻花、溫泉、相撲等等是常見的主題，這是一個初步接觸異文化時期的産物，外在的觀察多於內在的體驗。這裏充滿了對於異文化礦脈表層發現的驚訝與喜悅、困惑與不安、更不乏從中國文化本位出發的對於日本之輕率批判與蔑視。當然，這些作品中時不時可以發現或許只有初次接觸文化者所獨具的敏銳，從整體上說，作以定位爲一種中國人的日本論、日本人論、及日本文化論。隨著時期的推移，也有從風土而至人情、世故，漸入佳境之感。出現了如李長聲等一些較有深度的作家。
B類作品。除了上述短篇遊記以外，這一時期出現了爲數衆多的個人自述、回憶錄、紀實文學與小說。《裸體的日本》、《中日留學生心態錄》、《留學六記》《新一代在日華人十年奮鬥史—東瀛人生路》、《負笈東瀛寫春秋》、《留學扶桑》（日文版『中國人の日本奮闘記――世紀を超えた留學の格闘物語』）、《當代中國人看日本》（日文版『中國人の見た日本』）等用中日文分別在中日出版的書籍中，收錄了爲數衆多的個人自述。
已知的描寫留日學生的小說，以1976年宮川美枝子的《你好
麗華》爲最早。其描寫了以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後早期來日女留學生的生活。而由中國人創作的中長篇小說開始佔據了重要一席則要等到1990年代以後。這一時期以來，在中國出版了爲數不少的旅日作家的小說，構成所謂的留學生文學熱之一環。其中有些作品被翻譯並在日出版。王敏、蔣濮、林惠子等人成爲國內有一定知名度的相關作家。同一時期，新華僑作家用日語寫作，在日本出版的日文小說與紀實文學亦獲得了長足的進展，班忠毅、梅蘭、唐亞明、劉岸麗、毛丹青等作家陸續摘取了各種獎項。
同一時期，本地華文報紙也開始告別了基本以文摘充填副刊的時代，出現了區別於文摘的所謂“原創小說”。以1992年創刊，目前日本發行量最大的《中文導報》爲例，其所刊載的主要原創小說，有林惠子的《東京：一個荒誕的夢》（1994、8∼），業楓《天涯風塵記》（長篇，1995、2∼），金燁《煙雨東京》（長篇，1999、1、1∼），張石《東京傷逝》（長篇，1997、4∼），同《因陀羅之網》（長篇，1999、5∼），同《三姐弟》（長篇，1999、9∼）（《東京傷逝》與《三姐弟》已于最近出版）。
與Ａ類作品相比，Ｂ類作品從外在的觀察者深入爲內在的體驗者，而且，這種體驗不再局限於個人。如張石等人的作品所表現的，面對異文化衝擊與社會下滑移動的文化、經濟雙重壓迫下的無奈、不安、焦慮、憤懣、掙扎與搏鬥，以及交織著人格、家庭、感情與事業的裂變、選擇與重構，在相當程度上泛化爲新華僑這一群體的共同經驗。
Ｃ類作品。在第三個時期，前兩種風格在繼續，與此同時，日華文學進一步成熟並表現出多元化的傾向。其中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其一，純文學開始展露頭角並擁有其專門陣地。其二，如《百樂門》這樣的純色情刊物出現。其三，性事、主婦生活、資産管理、美容、育兒等具有濃厚生活氣息的文章佔據了華文報紙越來越多的篇幅。
上述色情與生活類作品的産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伴隨著從留學到就職、定居的歷史過程，新華僑具有了較前安定和寬鬆的心態，以及多樣化的生活選擇。而在文學領域裏，具有里程碑性質的是創刊於2000年，目前唯一的文學刊物《藍》雜誌。該刊是由兩位女作家秦嵐與劉燕子所支撐的，其不僅用中日兩種文字,把中日有代表性的作家和作品分別介紹給兩國讀者，而且十分注重雜誌的研究與資料價值。兩年之內，兩位作家在沒有任何經濟支援的背景下將該雜誌持續發行了9期，受到日本相關學者的評價，也爲中國的文學與文化界所認識。該雜誌在日本爲多家日本主流傳媒與中文報紙所報道，也被北美和歐洲的一些大學圖書館所收藏。編者們十分執著其文學的純血理念，但是她們所堅持的文學中心性是遠離制度的。其特點，一是注重黃翔等流行在各地地下詩壇等的中國的地下文學，即在文革期間沒有公開發表的作品。爲了挖掘資料,編輯們的足迹,不僅遍佈中國,更延伸到了美國等地。二是關心海外的流亡文學。中國有大批作家移居到海外。這些作家通過該雜誌在日本亮相[xxix]。
四
歷史的投影
無論作者們是否自覺，他們都在繼續一個世紀以來的故事。三個範式與兩個傳統在新華僑文學中被不斷複製。
以華文報章爲主要陣地的所謂“原創小說”， 反映了日華文學邊緣、多緣與非主流的範式。我們可以看看張石連載于中文導報的幾部作品的梗概。
1．《東京傷逝》。主要通過對80年代來日的華人的幾對夫婦的婚變過程,描寫,揭示了維護愛情的經濟基礎的必要性及文化衝突中發生價值觀轉變的必然性。作品中出現的人物,多是在國內很有地位的學者,或者是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來日後,已往的地位和經濟實利不復存在,價值觀被剝奪到零,於是發生婚變。在日本難以立足的原因之一,來源與中日間的文化差異。比如:在國內很有名的學者,來到日本大學後,在以個人主導意識為主的中國式(動腦),和以長期積累為本位的日本式(動手,動腳)研究方法和研究思惟上與日本學者發生衝突。這裏便出現是先做一個合格的社會人,然後做合格的學者,還是以做一個合格的學者為前提,其他可以不以過問的問題。
2．《因陀羅之網》。主要描寫了一位女孩子,為了物質享受,與丈夫離婚,嫁給了日本人並來到日本。在日本一段時間後,出現了文化衝突,丈夫雖然有錢,畢竟國度不同,年齡相差又大,難以填補精神上的空虛。一次偶然的機會,使她再投原丈夫的懷抱。後來,她懷孕生了孩子,她的日本丈夫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於是給孩子作了遺傳基因鑒定,結果證實了的他的懷疑。他非常憤怒,也十分苦惱,但他畢竟又很善良。在如何處理孩子的問題上,他很徘徊。苦惱中,他拜訪了他的哥哥,並那裏找到了答案。他哥哥是日本殘留孤兒,在中國長大。在他小時,和養父的兒子一起得了大病。可養父的經濟條件無法使他能同時醫治兩個孩子的疾病,在這種情況下,養父選擇了為養子治病,自己的親生兒子卻因不能得到及時治療而死去。哥哥的這個故事,使得他再次認識了什麼是行善,最終他認了這個孩子。書中的女主人公為自己的丈夫的選擇而感動,確立了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信心。本作品運用佛教以善爲本的道理,闡述了一個萬物同源的問題。
以留學生和國際結婚者爲題材的上述兩部作品都有其真切的生活原型。其間，裸露到根部的精神、物質、肉體與文化上的衝突、動搖、崩潰、反思與重構，反映了留學生的共同心路歷程，也是許多新華僑小說的共同主題。深受佛學影響的張石總是描畫了一個圓弧，主人公每每回到原點，發現失去了的才是最重要的。這種失落與回歸模式，也是移民文學中所共通的。不過這種回歸同時也是一種超越。而越境、溝通、理解與寬容也正是新移民在多文化環境中獲得的思悟。
邊緣、多緣與非主流，同時也是這一代作家的共同特點。這是一個高學歷的群體。他們大多經受過良好的學術訓練，而又無意或沒能夠成爲學者。這一點，既類似於前一時期的土生作家，也可以找到與北美及澳洲的新華人作家的諸多共同點。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無論在所讀過的學校、學科、專業方向，還是所從事過的職業，大都有過複數的經歷，也不時面臨一些不連續的、跨度很大的跳躍與突變。這在重視社會工作及專業方向的一貫性的日本難以獲得主流社會的承認。而中國，雖然爲日華文學的出版提供了一大市場，但是這些作品即使在中國獲得好評，也往往被認爲是因爲其題材的稀少性，換言之，是由於其邊緣性而非其文學價值而被評價。
這種邊緣情結還來自於來日後的經濟與文化的雙重衝擊。在經濟上，來日後的作家們大多經歷了急劇的社會下滑移動。而在文化上，中日的差異，給許多在日中國人帶來了困惑，迷惘。在新華僑的社會組織建立之前，與其他地區的華人社會不同的是，日本沒有像北美等地的唐人街那樣，可以接納新華人的共同體，新、老華僑形成互相隔絕的兩個社會。新華僑來日後缺少一個地緣、血緣與華僑社會的緩衝地帶，一開始便被抛到日本社會裏，去直接品嘗身處異文化汪洋大海之中的苦澀與孤獨。在雙重衝擊給新華人文學作品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也給兩個傳統提供了新的詮釋。
當代日華作家是邊緣、多緣與非主流的。然而也正是這這種邊緣、多緣與非主流的經歷，爲新華僑作家提供了最大的創作源泉，賦予其作品以越界的人性力量。
相對于日本華文報章的作品，在中國出版的有關小說更熱衷於展示中國本位的價值。例如，李惠薪的長篇紀實小說《月是故鄉明——北京姑娘在東京》，描寫了一對孿生姐妹在日本東京的經歷。其中，姐姐英子在人欲橫流的花花世界裏終於墮入風塵，而妹妹豐子則勤奮努力、終於在日本站住了腳跟。這一故事，延續了近乎百年前的《留東女學生黑幕》中兩種不同道德模式的對話。同樣的對話，在蔣濮的反映留學生活《東京有個綠太陽》、《不要問我從哪里來》等作品中被詮釋得更爲精彩與形象。其中，“東京”描述90年代東京A大學內一群中國博士生的留日生活，其中，富有才華的田雨不屈服于日本導師的淫威和日本學術界的陋習，選擇了一條艱難但是獨立自尊的道路。另一位經濟系博士生肖小毅然回國創業。參照係數是田雨的中國同學陳開來，以及華人女學生白雪。陳與白通過與導師之間犧牲靈肉的交易，獲取了日本的大學的專任教職。秉承南向海洋的中國周緣小傳統，並且與海外華人世界有著天然聯繫的白雪出生於廣東，輾轉移居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臺灣、最終定居於日本。這樣一種背景的華人女學生被選爲道德批判的物件未必是作者的有意，但是容易讓人聯想起大陸中國對海洋中國傳統的敵視、鄙視與無奈。而處處呈其淫威日本教授形象，無論從魯迅的藤野先生，還是當代留學日本的中國學生所熟悉的日本導師身上，都很難找到其影子，毋寧說是一個特例，但是對於歷經了太多中日關係苦難的中國人而言，這卻是一個集團記憶的歷史積澱。而在本地出版的純文學雜誌《蘭》的編者，聲稱對於文學手法或許相對幼稚然而充滿著華人社會泥土味道的原創小說從不過目，顯示出從中國文學向日華文學蛻皮的艱難。
鏡頭從“平靜”的校園搖到閃爍著耀眼霓虹的銀座。林惠子的《銀座天使》以高級酒吧“江戶”爲舞臺，描述了年輕的中國女性的打工生涯、以及跨越時代，地域、國籍、文化與階級的幾對中日男女的感情糾葛。在提倡超越男女、個人、族群、階級的寬容與和解這點上，林惠子提供了與張石相同的視點。而留學生大偉和雅萍等人，終於熬過了銀座的“漫長的夜”，建立起自己的公司，並且挽救了不景氣的江戶，使之以“敦煌”的招牌獲得新生。他們正計劃到中國發展。
這些反映留學生活的作品，與前述爲數衆多的自傳、自述一樣，參與建構了一個世紀以來正統的留學生像。他們必須胸懷大志、勤奮努力、堅韌不拔、拒絕誘惑、學有所成、既要在日本人面前爲中國人爭光，還要能夠報效中國。這種正統留學生像，既反映了一個世紀以來中日關係特殊背景下留學生的時代負重，也可以說是中國向海外經濟移民——吃苦—奮鬥—成功——的學術版。
而日本僑報社出版的一系列有關新華僑的自傳與自述所構築的正統留學生群象較其他作品更爲經典與精英。段躍中所編《負笈東瀛寫春秋》、《留學扶桑》、『中國人の日本奮闘記――世紀を超えた留學の格闘物語』、《當代中國人看日本》、『中國人の見た日本』等中日版本中，收錄了爲數不少的自述和自傳。上述“負笈”一書中，收錄了104名作者的自傳（包括一篇序言）。其中，教授、學者35名，企業關係22名（其中社長17名），新聞報道關係10名，藝術家、氣功家、武術家10名，博士、碩士留學生15名，主婦5名，廚師一名。其學歷，博士修了42名，碩士30名、學士17名。如編者所言，這是“完全的高學歷者群，在日中國人之精銳”，他們的特點，一是“堅忍不拔、不屈不撓”；二是“思念故鄉的真摯感情、對日中經濟、文化交流的獻身姿態”[xxx]
理解這一范式的意義，不謹限於日華文學。最近，日本的衛星頻道轉播的中國電視劇《姐姐妹妹闖北京》，描述了外地打工妹在京的生活，我們看到一個十分熟悉的故事情節：姐姐追求享樂淪爲三陪，而妹妹則潔身自好、奮鬥不息。瞭解上述范式,有助於解讀這種根深蒂固的中國移民文學模式和中國移民美學的思維定式。
三個範式彼此不一定有嚴格的界溝。例如，幾乎所有的作品都是自傳式或基於作者親歷與耳聞目睹的紀實文學。這種私小說的影響還源自作者們在中國所受的日語教育[xxxi]。其次，除了少數幾本名人傳記以外，幾乎所有的小說所描寫的都是處於社會邊緣，正在困惑和彷徨中苦苦掙扎著的人和事，而非所謂的成功者。體現了邊緣、多緣和非主流之範式的題材取向。其三，多數小說雖然以邊緣人爲題材，但是作爲正面價值的體現者而登臺的主角們都有一個基本共同的奮鬥模式：出國—面臨文化與經濟雙重衝擊—困惑—調適—奮進—獲得日本人尊敬—促進中日友好－報效祖國。而日本僑報社編刊的一系列人物自述所講述的正是由同一模式所産生的各行各業佼佼者的故事。
不過這種正統的留學生像正在崩潰。張石的第三部草草未了的作品《三姐弟》描寫了來日“留學”的兩女一男荒誕不經的同居生活。據作者自己說，前兩部作品裏的人物，不管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他們始終是在苦苦地追求與探索。而所有這一切，到《三姐弟》中都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生活的肆意。無論作者是有意無意，這部作品發表的時期，日本的中國留學生年齡構成正在發生悄悄的變化。被稱爲新新華僑的獨生子女這一代人已佔據了日語學校的講堂並且正迅速成爲留學生的主體。《三姐弟》也可以從時代負重型的新華僑留學生到個人生活與多樣價值取向型的新新華僑留學生過渡的層面被解讀。
由華文報紙開始的色情文學正面挑戰傳統的“正統象”。到2002年10月，首份純色情的刊物《百樂門》擺在了經營各種鄉愁産業的店頭。在開場白中，編輯長寫道 :“我們有自信爲讀者帶來與其他現行的任何雜誌、任何報紙不同的東西，提供您輕鬆的娛樂情報，揭示您還不曾瞭解的天地，讓您能在緊張的生活中放下枷鎖”[xxxii] 。其以東瀛浪子爲筆名，讓人容易地回想起近一個世紀前的不肖生。
五
漂泊的作者群：邊緣人
邊緣、多緣與非主流，是這一代作家的共同特點。
首先，這是一個高學歷的群體。附錄Ｂ所收的是極不完全的作家名錄。其中，可以被視爲新華僑作家的１８人中，幾乎均爲大學畢業者。其中碩士以上學歷者８人。在中國或日本的大學或研究機構有過任教或研究經驗者亦爲８名。他們大多經受過良好的學術訓練，而又無意或沒能夠成爲學者。這一點，既類似於前一時期的土著作家，也可以找到與北美及澳洲的新華人作家的諸多共同點。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無論在所讀過的學校、學科、專業方向，還是所從事過的職業，大都有過複數的經歷，也不時面臨一些不連續的、跨度很大的跳躍與突變。日本社會重視工作的一貫性，因此，持有日本大學的正規學位，在大學任教、研究所從事專業研究，或就職於大企業者容易被日本的主流社會所承認。這些人在日本華僑社會也逐漸崛起成爲一種主流的社會力量。與此相比，即使是在日本的新華僑知識份子中，新華僑文學作家也仍然是一個邊境。
日本《新華僑》雜誌曾組織李長聲、叢小榕、靳飛就所謂新華僑文化進行座談。該次談話的參加者指出了新華僑游離于中國、未融入日本、封閉于華僑社會小圈子，這樣一種現狀時，用在中國和日本“兩邊不是人”來形容這種多重的邊境。邊緣情結是華人社會的共同心態，而作家或許比一般人對此更爲敏感也更知道應該如何準確地予以表述。
這種邊緣情結還來自於來日後的經濟與文化的兩重衝擊。在經濟上，來日後的作家們大多經歷了急劇的社會下滑移動。早期來日的留學生除了公費留學生以外，經濟來源幾乎完全必須依靠打工。在泡沫景氣時期，語言通者可以找到待遇較好的臨時工，而未過語言關者只能從事一些社會最底層的勞動。更有一些女性基於生活所迫步入紅燈區。在日的新華僑文學作者，大多是國內知識界等各個領域的佼佼者，來日後多多少少嘗到了做普通留學生的甜酸苦辣。
在文化上，中日的差異，給許多在日中國人帶來了困惑，迷惘。與其他地區的華人社會不同的是，日本沒有像北美等地的唐人街那樣，可以接納新華人的共同體。以老華僑爲主興建的中華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日本化，其服務物件更多是日本人。另外老華僑的各種同鄉組織對接納新華僑所持的是極其慎重的態度。除了有較多從事國際貿易商的神戶以外，老華僑和家鄉祖籍地很少有直接的網路關係，新、老華僑形成互相隔絕的兩個社會。新華僑來日後缺少一個地緣、血緣與華僑社會的緩衝地帶，一開始便被抛到日本社會裏，去直接品嘗身處異文化汪洋大海之中的苦澀與孤獨。上述兩重衝擊，給新華人文學作品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以下列舉幾個作家的個案作進一步考察。
莫邦富－1953年出生於上海,上海外語學院日語專業畢業後,留校任講師。1985年作爲公派留學生到日本京都大學。期限的1年結束後,轉爲私費留學生,就讀于東京法政大學大學院博士課程。留學期間,曾在不固定的幾家日本公司裏作過翻譯。1992年發表處女作《獨生子女》,之後作爲自由記者從事報導,寫作。1995年在東京成立莫邦富事務所,先後在華文,日文報紙雜誌上發表大量文章,並出版《新華僑》、《江澤民和朱鎔基》、《下大海》等單行本幾十冊。作品以日文創作爲主,大多是報導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領域的最新動向和中日間的敏感話題,以及海外新華人的活動軌迹,其採訪足迹遍佈世界各地,中日建交30周年的2002年9月出版了自傳《これは私が愛した日本なのか―新華僑30年の履歴書》(《這就是我愛的日本嗎－新華僑30年的履歷書》),充分體現了他的應時性,可稱爲日本頗有影響的新華人代表作家。
張石－吉林省長春市人,1981年東北師範大學畢業(77屆),碩士畢業與北京社會科學院，後留其院日本研究所工作。1992年來日，在東京大學比較文化大學院作了兩年研究生後，到創價大學作客座研究員。留學期間也曾在日本公司工作過。1996年，進中文導報,現為副總編。來報社後,除了新聞報道外，專題報道,輿論調查,文學創作，文學評論等，從事各個領域的創作。其原創小說的代表作有《東京傷逝》、《因陀羅之網》、《三姐弟》。從經歷上看，他與莫有共同點， 不過，莫邦富始終與日文爲主要創作媒介語，而張石作爲華人報社的專職編輯，以華文創作爲主，其作品的題材多攝取於在日新華僑社會，讀者群也是在日中國人。
李長聲—1949年出生。讀過書，屬國內所稱的老三屆。參加過文化大革命,下過鄉，當過兵。作過幾年出版社編輯,擔任日本文學的雜誌副主編，並翻譯出版過一些日本書籍。1988年與有人一起自費渡日,趕上了泡沫經濟的尾巴，和同期來日的其他人一樣,飽嘗平成年代的不景氣。1990年代北京的《讀書》雜誌上出現他的隨筆,後其隨筆又擴展到其他報刊專欄。當時很多讀者都是通過他的文章來瞭解日本的。現在是自由撰稿人,曾在北京,上海,臺北,香港的報刊及東京華人報紙上發表過大量文章,在國內出版的書籍有《日之慢錄》、《東遊西話》等。他的作品中文創作爲主，以隨筆,散文居多,基本內容是日本風土人情及日中文學界的話題。
在這一群人中，具有與衆不同經歷並引起日本人濃厚興趣的是李曉牧。他原本在國內是一名芭蕾舞演員,來日後讀過語言學校後,進了新宿的一所設計專門學校。除了上學外,他主要在新宿歌舞伎町地區的色情場所打工，作所謂皮條客。專門學校畢業後,
因爲沒有得到與專業相對口的職位，他仍然留在了新宿的夜間世界。與此同時,他作了華文報的記者，以自己在新宿的所見所聞,在華文報紙上登載了多篇文章，活生生地報導了在新宿的新華僑特別是女性華僑的生活實際狀況。此後,他辦起了自己地華文報紙。前不久出版了日文單行本《歌舞伎町の案內》(《歌舞伎町的向導》)，引起了一定的反響。
新華僑文學的一片亮麗的天空是由女性作家所輝映的。如蔣濮、林惠子等作家在中國國內有一定的知名度。前述的劉燕子和秦嵐，苦心支撐著《藍》雜誌，爲華人的純文學在日本留下一片淨土。劉燕子出生于湖南，秦嵐則出生於黑龍江。她們分別畢業于湖南和東北大學的中文系，在國內有過一定的工作和創作經驗。1980年末期來大阪留學,有過半工半讀的經歷。秦嵐已經獲得了文學博士學位。現在兩人都在大阪和京都的大學裏任兼職教師。
上述在日的新華僑作家，不少人具有用雙語創作的能力。而只有在用日文創作時，才有被當地主流社會承認的可能。莫邦富等人能夠或得日本社會承認是因爲他們的日文作品。而可以爲本地的中文創作提供園地的只有中文報紙。所幸的是，中國爲日本新華僑作家發表其中文作品提供了一大“市場”。不過，這些作品即使在中國獲得好評，也往往被認爲是因爲其題材的稀少性，換言之，是由於其邊緣性而非其文學價值而被評價。
日本的新華僑作家是邊緣、多緣與非主流的。然而也正是這這種邊緣、多緣與非主流的經歷，爲新華僑作家提供了最大的創作源泉，賦予其作品以越界的人性力量。
六 群體意識與社會生活
新華僑與老華僑相比，既無聚居的社區，更缺乏有凝聚力的社會組織。他們像一粒粒沙子憑藉個人的力量在日本的汪洋大海裏博浪。華僑文學及其載體的中文報刊對於群體自我認同意識的塑造起了積極地作用。
由於日本的入國管理法的一個基本精神是禁止單純勞動者入國，因此，1980年代以後來日的中國人主要由三種人所構成，即留學生、研修生、國際結婚者[xxxiii]。此外有少數偷渡者。其中，構成新華僑社會主體的主要是原留學生。在1980年代，這一群體的自我認同意識是留學生。其範圍包括了留學、就職及經營者。1988年創刊的《留學生新聞》曾是影響最大的一份報紙。1990年代初期，該報以大篇幅刊載了在日就職的專欄。其所指的留學生，涵蓋了作爲所謂的新華僑主體的留學生、就職者與經營者。1990年代，發生了從留學生到新華僑的群體認同意識轉變。1993年，作家莫邦富以新華僑爲書名撰寫了有關改革開放後中國的出國大潮之日文紀實文學[xxxiv]。開放以來的出國大潮。同年2月，日本的NHK電視臺也製作了片名冠以新華僑一詞的專題節目[xxxv]。日本的各主要報紙、雜誌、通訊社從1993年9月起陸續登載和發佈了有關新華僑的記事報道[xxxvi]。在華文媒體方面，僅以新華僑爲刊名的，就有雜誌《新華僑》（1997創刊）及報紙《日本新華僑報》（1999年創刊）[xxxvii]。而相關的學術界，也開始以新華僑爲把握這一群體的專用術語[xxxviii]。目前，儘管其定義含混不清，但是，新華僑作爲一種群體認同，已經基本上爲新華僑自身和日本的主流社會所接受。
1990年代，也是新華僑走向組織化的時期。各種學術團體、學緣組織、地緣組織、業緣組織以及網路組織等大量産生。2000年代，這些組織也開始謀求聯合。例如，中國留日同學會、關西在職中國人交流會、關西中國人交流協會等三團體於2002年11月聯合成立了西日本新華僑華人聯合會[xxxix]。2003年9月，由八個主要團體聯合發起成立了日本新華僑華人聯誼會，宣告了組織整合的一個段落。
讓位于新新華僑的新華僑留學生們走上社會或就職或創業，並且謀求組織化。這些新華僑組織的動態，在中日報紙及日本主要華文媒體上均有報道。比起這些報道，信步的長篇紀實小說《東經139度線》，對於理解新華僑組織化的背景、運作的內情具有其他資料不可取代的研究價值。
該書以文學筆調所描述的真人真事，講述了就職者柯楊，在老同學許仲仁的勸誘下被捲入華人組織權利謀略之中的故事。在進入主流社會謀生存的大旗下，上演了一幕幕“奮鬥與權術、投機與乞食、分裂與苟生、小丑與名人”的舞劇，而主人公柯楊“多年游離于中國人社區以外的那份天涯孤獨，又被延續在了難以入流的無奈之中”。
同一時期中新華僑辦會的目的是多樣的，其中不乏互助、親睦、促進中日交流等理念。同時，解決簽證、生活問題、開創事業商機、以及通過獲取僑領的頭銜謀求自身在中國或日本的社會上升移動等也是常見的動機。對於這一點，該書作者以個中人獨有的體會，作了如下描述：
而日本的“新華僑”中也可以找到一個形態特點，那就是華人的組織多。在東京，不論你走到哪，都可以看到一廂情願的中國人在各式各樣的組織裏操勞著“友好事業”。
在日本的中國人中，確確實實有這麽一批“會狂”，以結會爲職業，吃會飯、玩會牌，雖然他們沒有日本人那麽標新立異，炮製出什麽“
蠢女人驅逐協會”，但是與先輩華僑們（=老華僑——筆者注）相比絕對棋高一籌，因爲這些後來者更善於通過“上層建築”來搞“經濟基礎”。
比起那些努力塑造正統的留學生像的作品，信步的小說，赤裸裸地展示新華僑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人性醜陋，令人想起百年前的《留東外史》。不過，不肖生筆下的人物將過剩的精力放在了吃喝嫖賭騙上，而信步筆下的人們則爲了搞“政治”殫精竭慮，而這一政治是直接與經濟和社會地位的上升移動挂鈎的。
許仲仁的國際文化經濟振興協會的理事會中的成員，有如下幾種，
1．“一種是在中國吃慣了‘會飯’的人，來日本以後積習難改，於是從操舊業，找一個崇高的名義自封個什麽長便幹起了會的行當”。
2．“還有一個種人，在日本拿到學位後便感到出人頭地，自我敬重起來，萌生了想作領袖的欲望。於是利用學位的附加價值，居高臨下，成立一個什麽‘國際’、什麽‘中心’”
3．“代表著各種經濟團體利益的人物。比方說，某華人報刊的主編，某有限公司的社長等”。
4．“大多數是沒有社會活動的新手。這些人參加協會的動機純正”。
抛去作者的價值判斷，目前，日本新華僑團體的領導層，基本上仍不出作者所列舉的上述四種人的範圍。當然，這部小說的時代背景是1990年代中期，這是新華僑組織山頭林立的所謂戰國時期。進入2000年代以後，新華僑的組織已經開始告別“不守章法、不講規則”的時代，逐漸進入有序。而新老華僑社會也出現了一些整合的徵兆。
展望：告別近代
上述三個時期與類型的作品所反映的三個歷史範式，其中一個來自中國，一個來自華人社會本身，還有一個是日本文化的投影。其互相挑戰而又彼此交錯，勾勒出一個世紀以來的日華文學圖景。
新華僑文學出現至今只有短短的不到二十年。其今後的走向仍然不透明。就以在日中國人自身作爲其主要的表現物件來說，它可以說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始。但是它同時更可能是一個舊時代的結束。因爲，2000年代開始，新華僑文學及其載體的華僑傳媒出現了更爲多元的現象，陽春白雪的純文學與大衆口味的純色情刊物同時出現。隨著新新留學生的大量湧入，新華僑社會是否會迅速轉變爲新新華僑社會？作爲獨生子女成長起來的新新留學生與新華僑在年齡上是兩代人，而心理距離則是一個世紀。新華僑作家和日清戰爭後的留學生文學時代的作家們有著更多的共同點，他們抱著學習西方、趕超日本，實現中國現代化的超重時代使命感來到日本。他們同時也肩負著致富家族與鄉土這樣一種傳統移民的重負。而這一切負荷在新新留學生的肩上都卸下了。吞沒陳天華身影的大海的呼嘯、文革的烽火硝煙、有如史詩般的洋插隊的艱苦卓絕，所有的一切都正在成爲遙遠的過去。純色情文學以及描寫新新留學生遊戲人生作品的産生，宣告了一個世紀以來，以家國爲己任的正統的留學生像和傳統的移民像的破滅，預示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那就是比起時代、民族、家族的沈重歷史包袱，個人有權利以自身爲考量尋求多樣化的生活和價值，也有權利爲自身開拓更爲寬鬆的心靈空間。
新華僑文學與留學生文學的不同，來自於作品背後的大時代變遷。例如，與華文報紙及在中日出版的上述B類作品相比，《藍》雜誌刊載的文章幾乎無視在日華人的社會生活。不過，其最近也開始注意在日華人作家的動態。但是其視野顯然不局限於日本，而是以文學爲紐帶在世界華文作家與文學愛好者間連接起網路。其視野也不僅局限于華人世界，而是力圖在中日之間建構起相互理解的文學橋梁。該雜誌屬於同仁雜誌，這一點，與郁達夫時代的創造社相似。不過，創造社屬於中國近代文學的組成部分，而《藍》的編輯者們強調其雜誌是面對世界和跨國的。其最大的區別在於，前者的主題是近代性與國民性的塑造，而新華僑文學則構成了Diaspora時代的跨國華人文學之一環。雖然，該雜誌編輯的作“中日之間的文學橋梁”之理念並未完全擺脫國民國家模式的巢臼，但是，該作品中有意無意地所反映出來的鄉愁（Nostalgia）、`跨國民族主義(Trans nationalism) 、多語言Bilingual 、以及重建的原鄉（Local）風景，都是日益複雜而又相互交錯，並且正在不斷擴大著的當下世界場景。我們可以從Diaspora`與後現代文化現象的交響中傾聽日華文學的未來音符。
[i] 油井大三郎「いま、なぜた文化主義論争なのか」油井大三郎・遠藤泰生編『多文化主義のアメリカ』東京大学出版会、1999．
[ii] 單德興《冒現的文學/研究：臺灣的亞美文學研究—兼論美國原住民文學研究》，（臺北）《中外文學》第29卷第11號，2001.4
[iii] アジア系アメリカ文学研究会編『アジア系アメリカ文学――記憶と創造』大阪教育図書出版、 2001年。
[iv] 相關研究參照：楊松年、王鼎康主編《東南亞華人文學與文化》新加坡亞洲研究學會、南洋大學畢業生協會、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聯合出版，1995年。王潤華《華文後殖民文學—本土多元化的思考》文史哲出版社，2001年。郭惠芬《中國南來作者與新馬華文文學》廈門大學出版社，1999年。駱明《東南亞—另一片華文文學天空》新加坡文藝協會出版，1999年。第四屆東南亞華文文學研討會選編組編《面向21世紀的東南亞華文文學 上卷 新華文學歷程及其走向》廈門大學出版社，2001年。同編《面向21世紀的東南亞華文文學 下卷 東南亞華文文學與語言研究》同上出版，2002年。黃孟文、徐迺翔主編《新加坡華文文學史初稿》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系、八方文化企業公司聯合出版，2002年。何國忠《文化認同、族群奮爭與馬華作家》，開花結果在海外――世界海外華人文學研討會論文，舊金山，2002年11月（Kaihua-jieguo zai Haiwai: An InternationaConference
on the Literatures of the Chinese Diaspora San Francisco,
California Nov.28-Dec1,2002）。李歐梵《新馬華人的新三民主義》（香港）《亞洲周刊》第16卷第23期（2002年）
[v]有关两地的华文文学研究，可参照荒井茂夫「華文文学研究の理論的課題と争点」（愛知大学現代中国学会編『中国21 華僑・華人研究の視座と方法――華僑学の試み』Vol.17.2003.11）。
[vi]中國大陸相關的國際研討會從1982年幾乎每兩年召開一次，至2002年5月中國世界華文文學研究會在廣州正式成立（《世界華文文學研究的今天與明天》2002年6月13日《羊城晚報》）同年10月在上海召開了12屆相關國際研討會（《第十二屆世界華文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召開》中國社會科學院網站-各地社科動態 http://www.cass.net.cn/more_news.asp?class_id=84
）。僅1999年一年中出版的相關綜合性研究著作，已知的至少就有如下四本：黃萬華《文化轉化中的世界華文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編《走向21世紀的世界華文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胡經之主編《走向21世紀的華文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顧聖皓、錢建軍主編《北美華文文學的歷史與現狀》暨南大學出版社，1999年。
[vii]廖赤陽「日本の新華僑」『華僑華人事典』弘文堂、2002．
[viii] 同上
[ix]朱德裳《壮别诗》、转引自厳安生『日本留学精神史――近代知識人の軌跡』岩波書店、1991．33頁。
[x] 実藤恵秀『中国人日本留学史』くろしお出版、1960．
[xi] 廖赤陽「在日華商の社会組織とその商業ネットワークーー長崎福建会館の事例を中心に（1860-1950年代）――」東京大学『東洋文化研究所紀要』第134冊、1997年3月。
[xii] 李歐梵《文學界的出現》《李歐梵自選集》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
[xiii] 不肖生《留東外史》（上海）民權出版部，１９１６年。
[xiv] 《留東女學生黑幕》（上海）新新小說社，１９１７年。
[xv] 伊藤虎丸「沈淪論」中国文学の会『中国文学研究』- 1号・ 3号(1961)？
[xvi] 筆者之所以將之成爲私小說式，而不是私小說，其原因在於，日本的私小說是有著嚴格的規範和高度的技巧，而大多數日華作家的作品，就其藝術性和寫作技巧，遠遠不能稱作是私小說。只是在描述自我的故事這一點上類似於私小說而已。描述自我，不僅在限於日華文學，整個世界華人的移民文學都以此爲主旋律。這一方面反映了邊緣人企盼自我訴求的心聲，另一方面，只能寫自己熟悉的人和事，正反映了大多數華人文學作者在寫作藝術方面的不成熟。
[xvii] 日本華僑・華人研究会編集委員会編刊『戦後華僑・留学生運動史』、2000年。
[xviii] 内田直作・潮脇幸四郎『留日華僑経済分析』河出書房、１９５０年。
[xix] 邱永漢『香港』、『大衆文芸』1955年8月號∼11月號。
[xx]
藍潮《邱永漢傳》（香港）名流出版社，１９９７年。
[xxi]参见『陳舜臣全集』全27巻（1986年5月∼1988年9月，講談社刊）『陳舜臣中国ライブラリ』1∼30巻、別巻１、『陳舜臣中国歴史短篇集』、集英社刊、2000.6∼2001.12）。陳 舜臣的推理小說、歷史小說、歷史人物傳記以歷史隨筆的中譯本，由臺灣遠流出版社出版。
[xxii] 同上注18。
[xxiii] 陳舜臣・森浩一・山折哲雄・濱下武志・高良倉吉・田中優子・岩沢元彦『南海の王国琉球の世紀――東アジアの中の琉球』角川書店、1993年。
[xxiv] 大庭脩『江戸時代におけるから船持渡書の研究』関西大学東西学術研究所、1967年。
同『舶載書目』上・下、関西大学東西学術研究所資料集刊７.2000年。
[xxv] 斯波義信『華僑』岩波新書、1995年。
[xxvi] 岡田英弘『歴史とはなにか』文春新書、2001年。
[xxvii] 籠谷直人『アジア国際通商秩序と近代日本』名古屋大学出版会、2000年。
[xxviii]厳安生『日本留学精神史――近代知識人の軌跡』岩波書店、1991。
[xxix] 據秦嵐與劉燕子的教示，參照《藍》第１至第９期。
[xxx]段耀中 “日语版代序”，『中国人の日本奮闘記――世紀を超えた留学の格闘物語』日本侨报社2000。
[xxxi] 據作家班忠義的教示，其作品之所以帶有私小說的風格，一是在大學日語系閱讀了大量的日本私小說，二是日本讀者的欣賞習慣與中國不同，中國習慣于從天地玄黃開始起如椽巨筆，而日本人習慣於從自身或身邊的人和事娓娓道來。不過，雖然私小說是日本近代文學特有的體裁，但是，無論是“烏鴉”九丹還是“饑餓的女兒”虹影的作品，都帶有類似的風格。因此，對於這一範式，必須具有既認識日本這一外環境的個性，又將之放在華人乃至世界移民文學的共性這一視點下予以考察。
[xxxii] 東瀛浪子“開場白”《百樂門》2002.10創刊號。
[xxxiii] 其中，留學生又分爲就學與留學兩種簽證。前者爲日語學校就讀者，後者爲文部省認可的專門學校、短期大學、以及大學在學者。而研修生制度實際上是變相的勞務輸入，企業以接受外國研修生爲名以解決其勞動力不足的問題。
[xxxiv]莫邦富《新華僑》河出書房新社，1993年。
[xxxv] NHK电视台特别节目「西方に黄金夢あり∼中国脱出 モスクワ新華僑∼」（《西方有金梦——脱出中国的莫斯科新华侨》）1993年2月播出。
[xxxvi]通過對日本的1家通訊社、42家報紙及5家雜誌的檢索，標題或文中“新華僑”一詞的出現，始於1993年9月12日，至2003年2月9日爲止共95篇記事報道。
其中各年度報道數位如下（年度：篇數；）：1993：2；94：7；95：4；96：6；97：13；98：10；99：14；20：9；01：3；02：14：03：9。
[xxxvii] 段躍中編著《在日中國人媒體總覽》日本僑報社，2000年。
[xxxviii] 可児弘明・游仲勲・斯波義信編『華僑・華人事典』（弘文堂、2002年）中将日本的新华侨列为词条。
[xxxix]
「人民網日本語版」2002年11月19日。
附錄1
部分書籍目錄
1976 宮川美枝子《你好
麗華》株式會社エイ・ビーシー、（日文）第6回サン・ジョルディ賞。
1979 旻子《林同春傳》（北京）中國華僑出辦公司
1984 王敏『留日散記』重慶出版社
1986 『ぎんぎつねは まほうつかい
』金の星社
1988 『孫悟空のぼうけん
シリーズ』10巻（共著）
岩崎書店
1987 『少年探偵ブラウン』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8 『三匹のサル』中國和平出版社
1988 『銀狐狸』 中國和平出版社
1988 『最後に妖精を見た警察』（共著）
河北人民出版社
1988 『象と共に』広西人民出版社
1989
『実用日本語』（共著） 重慶出版社
1989 『児童文學辭典』
四川出版社
1990 『中國文化故事物語』（共著）
原書房
1990 『モンゴルの白い馬』小峰書房
1990 『三國志絵卷
シリーズ』12巻
岩崎書店
1991 『謎の西南シルクロード』（共著）
原書房
1994 『ながいかみのむすめ』小峰書房
1994 『鏡の中の中國語』振學出版
1994 『中國4000年歴代皇帝人物事典』 (翻訳､監修)
新人物往來社
1995 『幽玄なる文化の魂』振學出版
1995 『トラの子トラちゃん學校へ行く』
(訳) 金の星社
1995 『孔雀の舞』（監修､翻訳）
朝日ソノラマ
1995 『中國４０００年歴代王朝秘史』（訳本）
新人物往來社
1995 『中國２１世紀への基本戦略』（監訳）
東洋経済新報社
1995 『中國人の超歴史発想』東洋経済新報社
1996 『謝謝!宮沢賢治』 河出書房新社
1996 『宮沢賢治作品選』 （編著）
春風文芸出版社
1986 紫史選《櫻花行》山東出版社，
1988 曉凡《裸體的日本》（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
1989 蔣濮『不要問我從哪里來』《何処から來たかは聞かないで》久保田年美子・松本みどり訳、白帝社。
1998 《東京有個綠太陽》
1989 楊中美著、兒野道子譯《胡耀邦――ある中國指導者の生と死》蒼蒼社
1989 吳民民《中日留學生心態錄》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0 劉香織『斷髪－近代東アジアの文化衝突』（朝日新聞社）（
サントリー學芸賞
アジア・太平洋賞特別賞 ）
1991
唐亜明
『ナージャとりゅうおう』（講談社）（ 第22回講談社出版文化賞絵本賞）
1992
《東京漫步》（北京）中國旅遊出版社
1995
『西遊記』講談社（第42回産経児童出版文化賞絵本賞）
1999 『翡翠露』株式會社ティビーエス・ブリタニカ（第八回開高健奨奨勵賞）
1991 李佩《遙遠的海—李佩海外題材小說集》（北京）群衆出版社
1992 班忠義
『曾おばさんの海』（朝日新聞社） ノンフィクション朝日ジャーナル大賞
1996 『近くて遠い祖國』たまに書房
1992莫邦富《獨生子女（一人っ子》河出書房新社
1993 《新華僑》河出書房新社
1993 《江沢民と朱鎔基》河出書房新社
1993 《來日中國人の素顔》海風書房
1994 《スネーク ヘッド》草思社
1995 《昇龍資本》
1995 《十二億人市場を狙え》河出書房新社
1995 《商欲》日本経済新聞社
1995 《大下海》河出書房新社
1996 《ノーと言える中國》（日本経済新聞社）
1996 《中國 ハンドブック》三省堂
1996 《変貌する中國を読み解》新語事典、草思社
1996 《中國語インターネット用語集》
1997 《それでもノーと言える中國》日本経済新聞社
1997 《江沢民と本音で語る》日本経済新聞社
1998 《アジア 覇権の行方》祥伝社
1998 《中國人は落日の日本をどう見ているか》草思社
1998 《中國人から見た不思議な日本語》河出書房新社
1999 『蛇頭』新潮社
1999 『北京有事―一億の気功集団「法輪功」を追う』新潮社
2000 『新華僑―世界経済を席捲するチャイナドラゴン』中央公論新社
2000 『お金はアタマと汗で稼げ―新華僑「2萬円」で成功する秘訣』海龍社
2001 『中國全省を読む地図22省・4直轄市・5地區・香港・マカオ・臺灣』新潮社
2002 『海外軍団・世界市場を変える新しい中國人』日本経済新聞社
2002 『日本企業がなぜ中國に敗れるのか』新潮社
2002 『中國語ミニフレーズ 中國ビジネス必攜』（監修）
2002 『これは私が愛した日本なのか―新華僑30年の履歴書』岩波書店
2002 『中國新語最前線―インターネットから性』新潮社
1992 張宗植《櫻花島國餘話》（北京）作家出版社
1992 孫久富
『萬葉集と中國古典の比較研究』新典社（ 第9回上代文學會賞）
1993
劉岸偉
『東洋人の悲哀－周作人と日本』（河出書房新社） サントリー賞學芸賞
1993 李惠薪《月是故鄉明》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1994 林惠子《東京私人檔案—一個中國人眼中的日本人》上海文藝出版社
2000
《尹作的天使》（濟南）山東友誼出版社
1994 梅 蘭
『ワタシ 頑張るです』（日新報道） 文部大臣特別賞
1995 航鷹《商組—華人實業家王克昌的一生》天津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5 張 競
『近代中國と「戀愛」の発現』岩波書店（サントリー學芸賞）
1995
『戀の中國文明史』築摩書房（ 読売文學賞）
1996 陳平原《閱讀日本》（瀋陽）遼寧教育出版社
1997 劉岸麗
『風雲北京』河出書房新社（ 第四回蓮如賞受賞）
1997 龍升《日籍華人－我的人生旅途》紀實小說（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
1997 林同春《橋渡る人-華僑波瀾萬丈私史》- エピック
1996
毛丹青『にっぽん蟲の眼紀行』日本第28回青い海文學賞
2000 『にっぽんやはり蟲の目でみたい』朝日新聞社。
2001 『にっぽん蟲の眼紀行―中國人青年見た「日本の心」』）
1998
段躍中編《負笈東瀛寫春秋》上海教育出版社
1998
《留學扶桑》南京譯林出版社
2000
同日文版『中國人の日本奮闘記――世紀を超えた留學の格闘物語』日本僑報社
？ 《當代中國人看日本》北京出版社
2000 同日文版『中國人の見た日本』日本僑報社
張超英《留學六記》（北京）知識出版社
2000 唐紹赤《通婚果--我嫁日本人》（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
2000 龔志明《東瀛物語》（珠海）珠海出版社
2001《我與日本有個約會》（武漢）長江出版社、
2000 張香山《回首東瀛》（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
2000 商金林《感覺日本》安徽文藝出版社，
2001 東方明、柳雨岩《我在東京當便衣》中國文聯出版社
2001 稻草人編著《遇見100%的村山春樹》，（北京）當代世界出版社。
2002 恵京仔『祖國之鐘』、日本僑報社
中發《櫻花與相撲》哈爾濱出版社
優華《在水一方―旅日華人情感實錄》
李小嬋「哈密瓜醬男和杏仁女」
李小牧「歌舞伎丁的向導」
2003
張石『東京傷逝』中文導報出版。
『三姉弟』同上出版
★文學雑誌
燕子・秦嵐ほか編《藍。BLUE》編輯部2000年８月創刊
附錄２ 部分作家介紹
莫邦富－1953年出生於上海,上海外語學院日語專業畢業後,留校任講師。1985年作爲公派留學生到日本京都大學。期限的1年結束後,轉爲私費留學生,就讀于東京法政大學大學院博士課程。留學期間,曾在不固定的幾家日本公司裏作過翻譯。1992年發表處女作「獨生子女」,之後作爲自由記者從事報導,寫作。1995年在東京成立莫邦富事務所,先後在華文,日文報紙雜誌上發表大量文章,並出版單行本幾十冊。
班忠義-1958年生於遼寧省撫順市。黑龍江大學日語系畢業。撫順市科技協會國際部翻譯。1987年自費來日留學。翌年進入上智大學研究生院專攻新聞學，或同校碩士。長期從事對殘留婦人，中國歸還日本兵、慰安婦等調查。獲朝日周刊紀實獎。
張石－吉林省長春市人,1981年東北師範大學畢業(77級),碩士畢業與北京社會科學院,後留其院日本研究所工作,1992年來日,在東京大學比較文化大學院作了兩年研究生後,到創價大學作客座研究員。留學期間也曾在日本公司工作過。1996年,進中文導報,現為副總編。來報社後,除了新聞報道外,專題報道,輿論調查,文學創作,文學評論等,從事各個領域的創作。。
李長聲－1949年生。作過幾年出版社編輯,擔任日本文學的雜誌副主編,並翻譯出版過一些日本書籍。1988年自費渡日,
1990年代北京的「讀書」雜誌上出現他的隨筆,後其隨筆又擴展到其他報刊專欄。當時很多讀者都是通過他的文章來瞭解日本的。現在是自由撰稿人,曾在北京,上海,臺北,香港的報刊及東京華人報紙上發表過大量文章。他的作品中文創作爲主,以隨筆,散文居多,基本內容是日本風土人情及日中文學屆的話題。
李曉牧,他原本在國內是一名芭蕾舞演員,來日後讀過語言學校後,進了新宿的一所設計專門學校。除了上學外,他主要在新宿歌舞伎町地區的風俗場所打工,後作華文報的記者,基於自己在新宿的所見所聞,在華文報紙上登載了多篇文章,活生生地報導了在新宿的新華僑特別是女性華僑的生活實際狀況。後來,他辦起了自己地華文報紙。
王敏－1954年出生在河北承德，大連外語學院畢業後,考入四川外語學院研究院，專業爲日本文學。後在大學任講師。公派到日本宮城教育大學從事日本著名作家宮澤賢治的研究。後留日作大學老師,現在是東京成德大學的副教授,並任松花江大學客員教授。也是日本筆俱樂部(相當於作家協會)的國際會員。其作品先後獲得四川科學研究獎,中國翻譯獎,日本山崎獎。
毛丹青－畢業於北京大學，做過中國社會科學院的助理研究員，後來日本留學。在日本商社就職過,業餘時間喜歡寫作。以後辭職當起自由撰稿人。作品獲1999年日本第28屆藍海文學獎。
蔣濮1949年生於安徽省、在上海長大。 1962年以優秀的成績考入復興中學。崇拜居里夫人，反對男權主義。文革期間父母受迫害,自己也被下放到農村。曾在縣「五・七」幹校教過英語。中國恢復高考制度後,考入安徽大學生物系並取得碩士學位。畢業後在上海大學文學院図書館系教生物學。1980年發表処女作「迷失」,同年又以「水泡子」成名。82年初發表中篇小說「溫暖的五月夜」。85年以「極楽門」獲中篇小說獎。之後又推出佳作「死神手裏拿的是迎春花」。1985年留學到日本。
劉燕子和秦嵐－劉燕子出生于湖南,秦嵐側出生於黑龍江,她們分別畢業于湖南和東北大學的中文系,在國內有過一定的工作和創作經驗。1980年末期來大阪留學,有過半工半讀的經歷。秦嵐已經拿到了文學博士學位。現在兩人都在大阪和京都的大學裏人兼職教師。
旻子－原名李旻，女，1951年生，文學碩士，1968年入伍，1970年開始從事文學創作，發表過散文，小說，報告文學等。
曉凡,1937年生。當代詩人，中國作協會員。現爲中國作協遼寧分會副主席，《當代詩歌》月刊主編。
吳民民－ 37歲。浙江寧波人。文革中下放東北，當過乒乓球運動員、電臺記者、文學編輯、導演。中國作協會員。浙江電視臺編導。1985赴日。入在早稻田大學研究生院攻讀電影學，1988年在拓殖大學研究生院政治經濟研究科攻讀國際政治經濟和國際關係，1989年在同大學任外國籍講師。
李佩－長春人。長春外語學院畢業，赴日後先後就讀于和光大學和創價大學。後在中國大使館工作。回國後在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從事對日文化交流至今。
唐亞明－1953年北京出生，曾任中國旅遊報記者，中國音樂家協會日語翻譯。1983年赴日。早稻田大學文學部畢業，東大研究生院綜合文化研究科碩士。福音館書店編輯，東洋大學非常勤講師。獲第８屆開高健賞獎勵賞。
張宗植,作者紹介：日籍華人。年逾七旬，生於江蘇太湖水鄉。30歲左右清華園就讀。後赴日留學。任日本駐新加坡石油總公司代表。其《騷動》小說被編入魯迅、矛盾選輯的《草鞋腳》一書。《竹騾記》被編入《何鳳元集》。
林惠子－上海人，1977，吉林大學文學系畢業，1987，結業於中國作協魯迅文學院，人民日報新聞智力開發中心教育部。曾任江蘇省昆山市委宣傳部新聞幹部。1988，赴日留學。現任東京華人報特約記者。曾多次獲吉林省、江蘇省小說、新聞獎。
張超英－１９５８年生。１９８２年北京工業大學化學工程系畢業。曾任工程師、編輯、記者。１９９１年５月赴日。１９９５年畢業于日本山口大學大學院言語文化專業。文學碩士。現就職於日本大阪某公司並兼中國江南某合資公司副總經理。日方代表。業餘從事中日文化、經濟比較研究和寫作。已發表作品近３０萬字，其中５篇作品曾獲省、市、國家級獎勵。
龔志明－上海人。南京外語學院畢業，現爲南京國際關係學院教授。江蘇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日本文學研究會理事。1993-93年在日本同志社女子大學及名古屋大學任客員研究員。
中發－1951，生於上海，1969，建設兵團、1975，工農兵學員，1987，渡日，1995,回國創業。原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教員，中國郵票設計小組名譽組員。日本武藏野美術大學視覺傳達碩士。日本造型設計家協會正會員。
附錄3
有關報紙的華文作品目錄
一、「留學生新聞」:(1988.12創刊)
小說:
1「隔壁的婦人」荒川
1990．4
(17號)
2「皮爾的生日」李兆忠
1992.6(43號)
3「靈異」劉世俊 1992.9(46號)
4「阿會小姐」李兆忠
1992.9 (46號)
5「魔鬼久普措」集古
1992.10－1993.1(47－50號)
6「倩倩，能和爸爸在一起再熬一下吧」
尚且
1993.1(51號)
7「用最美的方式愛你」方淳
1993。2(51號)
8「太歲頭上動土」李兆忠
1993,3(52號)
9「櫻花淚」蒲葦 1993,12(61號)
10「今天我休息」孫培吟
1996,7(19)
11「不要問我從哪里來」小馬
1996.7(120號)
12「何曾相識的女人」何家弘
1999.1－3(180－182號)
13「股市幕後的罪惡」1999.3－10(183－197號)
(其他:
連載中國小說,翻譯日本小說)
散文,紀實文
1「出國夢－寄自上海的報道」蒲紅星
1990.9(22號)
2「紐約街頭的中國人」莫邦富
1991.1(26號)
3「請跟我遊日本」1991.1－1992.4(27－41號)
4「朋友，咱們邊喫邊聊──一個孤獨者的自白」蔡睫
1991.1(26號)
5「美國新移民的婚變悲劇」
亦舟
1991.5(30號)****
6「倫敦的黃昏－英國通訊」小草
1991.7(32號)****
7「留美劄記」海洋
1991.3(28號)1992.3,6(40.41號)****
8「中秋夜,我去尋月亮」喻智官
1991.12(37號)
9「奮鬥－財神爺邱永漢的足跡」莫邦富
1992.3(40號)
10莫邦富「海外華人」的係列
1992.8－1993.5(45－54號)
11「乘乘隆地冬:儂是上海人」徐宗懋
1992.12(49號)
12「臺灣憶往」徐宗懋
1993.1(50號)
13「迷幻天堂鳥」徐宗懋
1993.7(56號)
14「新大久保的賣春女」
粱一鳴
1993.8(57號)
15「走過南非中都會中的都會」徐宗懋1993.9(58號)
16「北極夢」王一敏
1993.9(58號)
17「馬尼拉的臺灣女人」徐宗懋1993.10(59號)
18「任性的孩子去了」馮朝陽
1993.11(60)
19「一個臺灣男人和他的四川老婆走在都會堰外的林蔭大道上」徐宗懋
1994.1(62號)
20「逃難者的奮鬥－我看當前留日的中國人」徐宗懋1994.2(62號)
21「一個百萬富翁的誕生」粱一鳴
1994.2(63號)
22「上海的早晨,舊溫10年洋場舊夢」徐宗懋
1994.2(63號)
23「相愛」徐宗懋 1996.9(123號)
24「南非與臺灣〝情變”始末」徐宗懋
1996.12(130號)
25「香港回來話香港」莫邦富
1997.8(143號)
26「澳門受騙記」莫邦富
1997.8(144號)
27「天使在人間」王翔淺
1997.11(152號)
28「天葬」楊月萍 1999.1(179)
29「不會謙虛」曉永
1999.1(179)
30「天邊那一抹紅」陳維
1999.1(180號)
31「花嫁夢」顧群 (同上)
32「雨緣」劉慧昆 (同上)
33「親情」鹿亦心 1999.2(181號)
34「雪兒」凡人
(同上)
35「陰錯陽差的戀情」
1999.1(179)
36「後輩」
周長海
1999.2(182)
37「偶然」陳駿
(同上)
38「注意高回報率的騙局」莫邦富
1999.3(183號)
39「B股世界精彩又無奈」莫邦富
1999.4(185號)
40「還我江山的民族志節」徐宗懋
1999.12(202號)
41「怒江深外的歌聲」2001.1(227號)
42「太陽旗下的日子」劉大為
2001.10(245)
特寫,專題報道等
1「三個中國女性的故事」曉牧
1992.3(40號)
2「她偷竊之後」曉牧
1992.4(41)
3「一位與日本姑娘戀愛的〝黑戶口”的遭遇」曉牧
1992.5(42)
4「囚禁下的淚與愛」曉牧
1992.7(44)
5「三個平凡的小夥和他們的夢」曉牧
1992.8(45)
6「冒領日本護照的人」曉牧
1992.9(46)
7「嫁給日本的新娘」曉牧
1992.10(47)
8「偷渡之鄉揭謎」曉牧
1992.11(48)
9「〝加華移民”案真相」曉牧
1992.12(49)
10「嫁給日本的新娘續篇」曉牧
1993.2(51)
11「追趕任天堂之夢」曉牧
1993.3(52)
12「蛇頭和偷渡者的故事」曉牧
1993.3(52)
13「就學生的老闆夢」曉牧
1993.4(53)
14「又一場發人深省的騙局」莫奈
1993.5(54)
15「國際結婚問題所在」方淳
1993.7－9(56－58)
16「掀開涉外結婚的重重帷幕」方淳
1993.12(61)
17「歌舞伎丁,我斷魂的街」方淳
1994.6(69)
18「一位黑戶口遭搶劫的始末」丁尚彪
1994.6(69)
19「發人深省的玉基燦被殺事件」蔣豐
1996.7(119)
20「死費留學生家屬為何不能陪讀」蔣豐
1996.8(120)
21「壯告日本法務大臣」蔣豐
1996.8(122)
22「淩辱受盡,不應再遭鄙棄」班忠義
1996.8(122)
23「雅苑和它的女主人」蔣豐
1996.9(124)
24「客死異鄉的〝跳槽者」韋銘
1996.9(124)
25「移民澳洲的上海人」徐宗懋
1997.1(131)
26「赴南韓尋根」班忠義1997.2－3
(133－136) 1997.9－11(148－150)
27「偷渡綁架案困擾中國人社會」曉牧
1997.3(136)
28「陽光下的夢」周彬
1999.9(195－196)
29「張麗玲:炒與被炒」王雨 2000.5(211)
30「留日華人的美國夢」瞅瞅
2000.10(221)
31「最人性的和最不人性的」藍天鴿
2000.11(212)
二、《中文導報》（1992年創刊）報載主要原創小說
１．林惠子的《東京：一個荒誕的夢》（1994、8∼），
２．業楓《天涯風塵記》（長篇，1995、2∼），
３．金燁《煙雨東京》（長篇，1999、1、1∼），
４．張石《東京傷逝》（長篇，1997、4∼），
５．同《因陀羅之網》（長篇，1999、5∼），
６．同《三姐弟》（長篇，1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