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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太平洋的彼岸 專訪歷史學系韓獻博教授

佛光電子報-來自太平洋的彼岸 專訪歷史學系韓獻博教授
 

 

 

來自太平洋的彼岸

專訪歷史學系韓獻博教授


 

受訪者:Bret Hinsch 韓獻博教授,1961年生於美國加州,美國耶魯大學畢業,哈佛大學東亞系博士。曾任中正大學歷史系副教授、教授,現為本校歷史系專任教授

訪問、記錄:歷史學系三年級黃珮鈞、陳捷亞

訪問即將開始,我和捷亞站在老師的研究室門口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第一次踏入老師的研究室,「整潔大方」是第一眼的感受。我迅速打量老師的房間,發現老師的書桌面向窗,可以在看書之餘感受林美山霧起雨落的變化。老師指指墨綠色的沙發示意我們坐下,我也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在對面沙發坐下,看著老師西方人的面孔,我心想:「老師真是不折不扣的外國人啊!不過看起來真年輕!我以為外國人都比較成熟。」

  稍微安撫彼此緊張的心情後,我們兩個小女生不能免俗地請教了老師一個人種的問題,為什麼一位接受西方教育的美國人,會想研究中國歷史、甚至到台灣來教書?韓老師說其實是在耶魯大學的時候修了「中國戰國時代的哲學」這門課,因為這門課實在太精采了,所以便開啟了老師對於中國史的興趣,但絕不是因為「嚮往中國文化與歷史的博大精深」。至於為什麼對中國的秦漢史有興趣,卻選擇了留台灣而不去中國呢?

  這就要從西元一九八三年說起了!韓老師緩緩地言述起他當年的「自傳口述」:那時中國改革開放才剛要開始推行,中國許多地方仍然還是典型的「完美共產主義」地區,南京就是其中之一。在一九八三年時,韓老師來到了南京,那時的南京仍然十分保守,加上當時中國政府又有所謂的「防止精神污染運動」,也就是說要防止資本主義者對國人的思想污染,所以當時在中國的外國人一言一行都被監視著,十分不自在,老師對此其實有些難過與失望。之後朋友介紹台灣,台灣比中國自由民主的而且也保留了許多傳統的文化,建議老師來台灣看看。

  老師說到了這裡,我忍不住的插了嘴,因為我對「台灣比中國自由民主的而且也保留了許多傳統的文化」這句話產生了疑問,我知道台灣比中國自由民主,但有保留了許多傳統的文化嗎?當我提出了這個問題,老師笑了笑的說:這是真的!舉個例子,像中秋節,在中國(大陸)他們現在是不太過中秋節這節日,但是台灣保留了;另一個例子,台灣擁有許多傳統儒釋道與民間宗教的廟宇,想當然爾,中國的廟宇一定比台灣多,但實際上歷經十年文革之後的中國,反而廟宇看不見香火鼎盛的樣貌,而只剩一批批觀光客出進的場景,許多祭祖與祭拜的禮俗在大陸早已流失,但台灣則反之。其實台灣文化中確確實實的保留住了部份正在中國流失的傳統文化,或許兩岸人民雖出於同種同源,但歷史的命運與捉弄,文化與生活的底蘊反倒在此對比出來。

來到台灣的老師愛上了台灣人的友善與風景,但也有些難以承受台灣的「熱」。這是真的,因為韓老師來自美國的「北地」,已然習慣了較為寒冷的天氣,這也是李紀祥老師常常半開玩笑說的:我們能聘請到韓獻博這樣優秀的、四十來歲的年輕教授,得感謝三件事:第一便是天氣,韓老師受不了嘉義的「熱」;第二則是雪山隧道的開通,讓他從南港的家開車到佛光的校園只要一小時;第三則是我們擁有的小班制度,讓他在耶魯成長的小班氛圍能有機會通過他在此落實!我們也知道李老師是在半開玩笑,但是口吻中掩不住他對韓老師名士氣息的欣賞!

而對於中國與西方的思想和研究方法,韓老師也有了他自己的不同體認: 

老師:我覺得中國人和西方人在先天文化上就很不一樣,特別是在思考方式與語言表達上,很不一樣。

捷亞:有人說語言就是一種邏輯。

老師:對,我不知道是文化的因素居多或是其他原因,我總覺得東方某些思想方式和過程,和歐洲的思考傳統是大異其趣的。

捷亞:那會覺得相處起來很累嗎?因為思考邏輯比較不一樣,可能需要一直解釋之類……

老師:有時候會。但我覺得最大的差異是關注的focus,以及引起的興緻不一樣,有時台灣人會覺得某個東西很重要,但西方人──至少是我會覺得很無聊;而我或是一般西方人覺得很有趣的,而台灣人則多半會覺得那不重要,或者認為你有些奇怪。

捷亞:譬如說呢?

老師:譬如說…基本上你看西方的漢學比較抽象,日本的研究或是中國學者的研究就比較具體。如果在西方,你寫的太具體的話,那邊的學者會批評,覺得太無聊;而如果你寫的太抽象,這裡的學者他們也會認為你寫這些做甚麼,太主觀;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認為這是你自己的思想。

捷亞:是因為西方比較著重哲學嗎?

老師:對!對!

珮鈞:這樣說好了!我想到之前人家講過一句話:「東方歷史家認為,歷史家不該對歷史提出假設。但西方史家比較容易對歷史做假設。」

老師:我覺得在台灣,很多學者沒有想清楚他們的方法是什麼?例如說傅斯年……等學者,他們的方法是很直接的,不論是他們看書或是自認為是在運用書本成為史料,都是客觀的方法;把一些自己的東西隱藏起來,這就開始神秘化了。我認為這是非常神秘的,當然他們有他們的研究方法,可是我有時確實不太清楚他們的方法是什麼?如果你沒有很清楚的方法或是很清楚地知道你自己的學問方法的本質,就無法推論,而沒有方法推論的話,這會是誰的說法呢?如果你要推論的話,你必須要用史學方法來思考。可是台灣學者沒有這個習慣。在美國開研討會,一個學者開始討論他的研究的時候,最前面一定會討論他自己的研究法,他會說我的研究方法是什麼?然後,我為什麼會選擇這個研究法,這個研究法有什麼優點、有什麼缺點。在台灣,他們通常不會討論這些,雖然他們有一個自己很清楚的研究法,但他們不懂得整理出來、不懂得「說」出來。

珮鈞:但老師我覺得這個問題是否要從根本的教育談起,我覺得教育對於我們的思考的形塑是很重要的!

老師:當然這些都跟教育有關,但也跟文化有關。就教育方面來說,西方教育和東方教育的差異其實是就很大的,就拿「學語言」這件事是來說,我們在高中時就開始選修第二外語,像是西班牙文、義大利文等。而大學、研究所也是必須選修其他語言。

捷亞:哇!在這點上真的很不同,像我們只有學英文就學到頭痛。那老師會的語言是不是很多?

老師:哈哈!是呵!我會說日語、西班牙語、法語、德語,目前正在學韓語…。

捷亞:老師好厲害喔!會這麼多國的語言。

老師:有些是在求學時代就學的,有些則是我自修的。

捷亞:自修!那一定花了不少時間吧?

老師:其實也還好,我都是利用一些零碎的時間學的。像是開車回台北時我就會放一些教學CD來聽,久而久之,多少你就對那種語言模式或文法有一定的理解。

捷亞:這麼說來還是很不容易呢?

老師:你不應該劃地自限,而是要努力去做啊!

珮鈞:老師那你在課餘時間都喜歡做些什麼呢?

老師:我喜歡泡茶、下廚。

捷亞:西方人會比較喜歡喝咖啡嗎?

老師:對大部分的美國人來說,喝咖啡像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泡茶對我來說則像是一種享受。

珮鈞:為什麼說是一種享受呢?

老師:「當泡茶的時候,茶葉像是有生命一般,每一秒的姿態都不同」。 

此時我們兩都被老師的話震撼到了。是啊!茶葉每分每秒在水中所釋放出的香氣、味道都不同,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正如我們的人生在每分每秒的姿態不也都不同! 

珮鈞:老師的說法真讓我們驚訝,我之前都沒這麼想過。

捷亞:是啊!聽李紀祥老師說老師您的圍棋也下得很好,老師您會自己排棋譜嗎?

老師:會啊,有空閒時我也會和一些朋友到貓空去下棋、泡茶。

珮鈞:果然是個名士型學者,那老師您的棋藝如何呢?

老師:還算普通吧!

捷亞:老師的普通還是很厲害啊!像我們連圍棋都不會下,只會下五子棋呢!

老師:有興趣的話慢慢學就可以了。

  就在這樣的對話之下,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由於老師待會還要上課,所以我們只能趕緊做結並向老師告辭。在結束之前,我再次的打量起老師的房間,西式的沙發、中式的茶具、右邊牆上還掛著老師朋友所送已裝裱好的的漢畫拓本,中西合璧的研究室佈置,顯示老師對於生命空間與研究環境的在意。有人說一個房間可以代表一個人,我想老師就如同他的研究室一樣,是一個中西文化差異與結合的見證者。老師在思想、邏輯上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但是這一個多小時的談話,老師可是全然地以中文和我們交談喔!韓老師面對事情、面對研究課題:如他的秦漢史、婦女史、西方經典以及文化研究等的看法、觀點也展現了一股不一樣的視野氣息,這些都絕對值得我們身為學生者主動去了解。

  老師也很親切的歡迎同學們去找他聊天,老師還特別強調:他沒有午休的習慣,同學們中午也可以來找他。這樣短短的訪談,讓我們略略了解到中西文化的差異,也感受到老師的親切與內涵。

  下次我來到這裡,我必定會帶著更多的問題來,而我想老師也會像今日一樣對我們不保留的侃侃而談。我們何其有幸,在佛光的林美山上,有這樣的好老師,讓你面對的是西方臉孔的帥氣,但卻是一口流利的中文,流露出的則是西方菁英教育中他自己的思惟與見解,但所談的「漢學」(Sinology)則是我們也讀過的秦漢歷史與中國史書,這究竟是身在何處呢!

(佛大電子報第七期/20085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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