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了剛開學短暫的適應期之後,幾乎每晚都在重複這樣的動作之中度過,我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念研究所,為了趕報告所堆滿桌面的參考書目,只恥笑我的狼狽而不給我答案,這種後悔的情緒讓人很沮喪,不知道爲什麼,想起自己上成功嶺的第一晚,躺在差勁的行軍床上和蚊蟲為伍,不但沒有因為一整天的野外操練課程而疲累,反而滿腦子混亂,想念冷氣、想念朋友、還有想念正在想念我的女孩。瘋狂咒罵自己幹嘛自願申請來這裡,忽然之間,眼淚竟然混雜著不安與無奈的流了下來,連自己都嚇了一跳,那種無助的沮喪讓人刻骨銘心,那是第一次確實地碰觸到自己的脆弱。
以前常常聽學長說讀研究所有多辛苦,聽教授說做學問有多孤獨,聽多了也會偶爾幻想自己與一條白土司、一瓶水,就關在房裡一整天讀書的情景,單純地嚮往一種滄涼又悲壯的英雄式情懷,不過現在的我正坐在電腦前,發現了脆弱又一次正式的打敗了英雄情懷而且對我耀武揚威,我開始覺得自己很痛苦又可憐,開始想上網逛逛或打打電動,開始想拿起手機打給任何人,開始想放棄,開始想問自己,為什麼要念研究所。
老實說,現在念研究所並不十分了不起,或者應該這樣說,現在考上的機會更多,標準也更寬鬆,很多人都會把拿一個碩士當作是生涯規劃的一部分,而非要靠拼命與祖先庇蔭的神聖關卡,但至少對我來說,一個私立大學中文系的文憑應該不至於讓家族蒙羞人生黯淡,而能夠早一點進社會與別人廝殺決戰來建立自己的舞台是多麼讓人熱血沸騰,就在入伍與升學中徘徊之際,一些影響我十分深遠的老師和學長姐們卻要我別輕易放棄,如果對政治有興趣,就一定要更上一層樓。一位在外面工作了一段時間的學長,在我們酒酣耳熱時的一段話,把我趕進了考場︰「像我們這種沒家世背景,沒錢又沒關係的人,想要有機會只能靠唸書,會唸書別人才不能瞧不起你,Be better to be equal,你一定要記住……」,就是那句Be better to be equal把我帶離了生活24年沒離開過的台北,帶離了親友與喧鬧,帶離了才剛屬於我的新的女孩,開始走向那可能豐富但必然辛苦的全新人生旅程……。
研究所的收穫豐不豐富全看自我要求,剛開始也會在壓力下逃避,在煩躁中敷衍,但其實自己知道,教授也知道,自己更知道教授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在混,畢竟和大學時候相比,那種師生相見未必識的情形,那種單科只求不要全班倒數,既使被當也別超過二分之一學分就好的心態必須趕快摒除。然後認清「讀書沒有捷徑」這句話的真諦,再把伏爾泰名句「更好是好的敵人」用來時時警醒,靜下心,老實的花上一段長時間,來磨出沉潛的性格與足夠的知能,這可是在前半輩子全然沒有過的覺悟。
而佛光正是個能讓人好好覺悟的地方,說覺悟並不誇張,在台北那個花花世界,起興即聚友,動念則歡遊,要覺悟實在太難。而既然要念研究所,就希望能砥礪出不一樣的自己,而佛光的確能讓人在壓力與煩躁中找不到怨天尤人的理由,山水天寬地闊,設施新穎齊備,如果真心要讀書,很難找到比這裡更理想的環境。
佛光就像是被隨手擱置在綠绒中的古典紙鎮,身處其間,再憂鬱的情緒也能讓無際的太平洋沉澱,再疲累的心神也會被遠山與浮雲安慰,在這種環境下的讀書煎熬,其實像是咖啡中的微苦帶甘,日後應該會有無盡滋味吧!我希望在這裡的分分秒秒,都成為人生當中最有價值的時光。
【佛光電子報第4期\2008年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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